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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卷一百一十七章:人皇心术孰能测

第十卷一百一十七章:人皇心术孰能测 (第1/2页)
  
  据说在很远的古代,部落中的巫师,为了询问上天的旨意,会把文字刻在龟甲上,烧制之后根据占卜结果指挥狩猎。
  
  这就是中华文字的起源,中华文明的起源,这种文字在后世也被称作“甲骨文”。
  
  甲骨文是一种象形文字,就像画画一样,进行简要的记录。
  
  如果你看过甲骨文,你一定会认得一个字,那就是“人”字。
  
  甲骨文的“人”与现如今的“人”字几乎一模一样,唯一的区别就是,甲骨文的人字,是佝偻着身子,垂着头的,像在给人鞠躬,
  
  很多人会理所当然的想,那“王”字一定就是很多个“人”鞠躬的对象,应该是一个很大的,挺着胸膛的人。
  
  不是的,甲骨文的“王”字,是一个巨大的斧钺。
  
  给那些鞠躬的人砍头的斧钺。
  
  “王”已不再是人,而是代表了掌握暴力和生死的权力。
  
  那很多人又会理所当然的认为,“皇”字一定是更大的斧钺,或者是别的更厉害的兵器。
  
  依然不是,甲骨文的“皇”字,是一个“王”侧立在旁,跪拜着一盏火光闪烁的灯,那盏灯光彩熠熠,好像连着太阳。
  
  “皇”不再是单纯拥有权力的王,而是代表对天地神灵一切解释权的至高无上。
  
  从甲骨文开始,“人”“王”“皇”的故事就在不断上演,人类的复杂超过了已知的任何一种生物,所以关于人类的故事也多过天上的繁星,复杂过那烂漫的银河。
  
  人的世界,叫做人间,“王”拥有的权力,“皇”拥有的神性,就是“道”。
  
  人间道。
  
  …………
  
  十月初一,深夜。
  
  滚滚长江吞噬马忠国全家时,远在万里的京城恰巧开始下雪。
  
  “北面将军南面臣,居中天子镇天门,东边累死潦倒客,西城清闲福贵人。”这首形容秦城格局的歪诗,在此刻最为应景。
  
  西城的长安街,公子哥们早穿上了新貂裘,搂着怀里的美女佳人饮酒赋诗,酒楼每每高朋满座,说书先生惊堂木拍得震天响,他们吃着蜜饯、喝着参茶、聚在暖阁,为故事中的痴男怨女欢笑流泪。
  
  贵妇人们嫌貂裘臃肿,最多不过在丝绸上披件大氅,他们走到哪里,哪里就有大火盆,甚至更阔绰些的,干脆在家里弄个熏笼,热得人直冒汗的大笼子,可以坐得下五六人,她们互相说着体己话,说到动情处,更是流下泪来,感叹自己命途多舛,没有嫁给梦里的如意郎君。
  
  贵妇人们总是要回家的,可她们穿得那么单薄,岂不是冻坏了?
  
  不要紧的,仆人们随时伺候着的铜脚炉,早把轿子烘得温暖如春,炉里是晋州最好的碳,几下明灭,就是穷苦人家半年的收成。
  
  更别说,冬天还有好多的耍子——滑冰刀、堆雪狮、围炉煮茶、踏雪寻梅……
  
  西城人的冬天是美好的,诗情画意的。
  
  ……
  
  可东城害怕下雪,准确的说,是东城人害怕下雪,更准确的说,是穷人都害怕下雪。
  
  有人可能不禁会问——不是说“瑞雪兆丰年”么?说雪化了能多产粮食,穷人怎么会害怕下雪呢?
  
  因为说出“瑞雪兆丰年”的人,一定侥幸扛过了那个可怕的寒冬,开春雪化时,发现左邻右舍都死得七七八八,自己凭空多占了不少地,加上土地肥沃,终于从农民变成了小财主。
  
  从这个角度,“瑞雪兆丰年”是对的,前提是你能活过冬天。
  
  你有没有在雪天洗过衣服?一定要洗得很快很快,否则手会冻上,衣服会冻上,没有衣穿的你也很快会被冻上。
  
  如果你侥幸能抢到一个池塘,没错,是“抢”,因为在穷苦人的世界,很多东西都要靠抢,你不抢,别的穷人就会抢你,哪怕是一块破布,一双鞋子,一个臭水沟似的池塘。
  
  抢到池塘就万事大吉了么?
  
  你有没有生过冻疮?手和脚又肿又痛,像小刀在切割,伤口会烂会流脓水,可你是不敢洗也买不起药的,只能看着它烂,伤口被粗糙的衣服摩擦,那粗麻线头混在一起,钻进肉里。
  
  你有没有见过冻死在路边的尸骸?他们脱得光溜溜的,就像镗好的羊,身上又结了霜,又像冻好的火腿,他们脸上还有笑容,好像很幸福。
  
  之所以光溜溜的,是因为绝大部分人被冻死前,大脑都会出现幻觉,觉得自己热得不行,拼命的脱衣服。之所以笑,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暖和得不得了,好像在母亲或爱人的怀抱安睡。
  
  那一小部分没有出现幻觉的人,死后也同样光溜溜的,因为他们倒下后,其他人就像闻见腐肉的秃鹫,一拥而上,把他扒得一丝不挂。
  
  他们是穷人,所以他们抢。
  
  他们是穷人,所以他们恐惧大雪。
  
  他们是穷人,但在很多人眼里,他们不是人。
  
  ……
  
  太秦殿总是威严、肃穆、庄重。在这里,每一块砖、每一片瓦、每一根柱,都是有规矩的。
  
  太秦殿里的人总是麻木、警惕、惶恐。千里之外的哀嚎,到他们手里便只有冰冷的数字。朝夕相处的同僚,可能下一刻就会背离而去。龙椅上的身影,一个动怒,就会让你跌入地狱。
  
  散朝了,龙椅上的身影依然端坐,从中秋开始,他好像变了个人,开始回归朝政。
  
  崇煌皇帝亲自处理朝政后,才体会先皇的不易——朕不过是维持这个帝国的日常运转,就已心力交瘁,可先皇非但做到了,那各种壮举,抗荒狼、收苗疆、平辽东、覆百越……没有一样落下。
  
  秦尊是皇帝,但也是个刚及弱冠的青年,过去三年里,无人管束时,他拼命挥霍自己的权力和自由,干了不少荒唐事,中秋时,他收到了江笑书传回的消息,听见江笑书在南方做出不小功绩,自是欣喜,随后又是安然长公主不断劝诫,他终于决定远离骄奢淫逸,重回朝堂。
  
  他很满意,因为祖先留给他的一切都很稳固——太秦殿的砖瓦、万里的江山、无上的权力、天子的威仪。
  
  他相信这种稳固会一直陪伴他直到生命尽头,然后在传给他的太子,一世二世……直至万世。
  
  想到那只猴儿,秦尊原本应该乐出声的,可是这次他的表情却凝重了起来。
  
  案前堆了很多公文,都是关乎同一件事,摆在最下面的是周自得的死谏书,然后是江笑书逃窜的消息,然后是湘州布政史与按察使带着几乎整个湘州官场联合弹劾,说江笑书如何无法无天,求朝廷务必严惩……
  
  可皇帝不在乎这些,令他头疼的是另外几件东西——兵部尚书,忠武将军江平和吏部郎中江敬文的辞呈;大长公主,也就是自己亲姑姑秦凤仪的凤冠,那是她出嫁时先皇御赐的嫁妆,此时她已免冠待罚;就在刚刚,江平再次请罪,回报自己的虎符和帅印竟同时遗失,按律当斩,求皇帝成全……
  
  这些令皇帝头疼,可他终究能处理,可他现在却感到慌张,登基之后,他已经很久没这种感觉。
  
  江笑书失去下落了,苗疆之后接近两个月,无论是秦麟还是其他组织,都没有了他的消息。
  
  皇帝把江笑书当作朋友,他非常信任江笑书,可他是皇帝,他绝不能允许有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,在政治面前,无法掌控意味着大祸临头。
  
  “江府上下怎么样了?”
  
  一旁太监道:
  
  “回万岁爷的话——江尚书一家仍在家中待罚,据说已经滴水未进数日。”
  
  “什么?断饮食?这是谁下的令!”
  
  “是江尚书自己决定的,他带头不吃不喝,大长公主和江郎中也就只能跟着做。”
  
  “三司会审了么?”
  
  “三司都说事关重大,短期内无法会审,都盼着陛下您决断后,他们再遵旨照做。”
  
  “新的线索找到了没有?”
  
  “万岁爷,全都在这儿了。”
  
  皇帝摆手让太监退下,随后起身去了太后寝宫,请过安后,皇帝把江笑书事件始末都讲给了太后。
  
  “……现在是这样,母后,您怎么看?江笑书会不会有事?”
  
  太后慈祥的面容逐渐严肃,听到后面,更是面若寒霜,听见皇帝问她,她答道:
  
  “那小猴崽子没死。”
  
  “当真!”
  
  “哼!他非但没死,还胆大包天,想动朝廷的根基!”
  
  “母后,这!这是什么意思?”
  
  “江平他儿子一逃离死谏,他就立刻去刑部和诏狱负荆请罪,那些奴才们不敢拿他,他就回家等你发落。怎么偏偏就在这时,被人偷走了虎符和帅印呢?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,难道不知道即便天塌了,也该先交接公事,再说其他么?这分明是监守自盗,把事关国之根本的东西,给了他的宝贝儿子,那个无法无天的猴崽子!”
  
  “这!”皇帝大惊,随后仔细一想,母亲说得确实在理,他想了想,随后道:
  
  “母后,也许江笑书有难言之隐,必须要拿到虎符帅令做事?如果他真活着,后面他会回禀给我……”
  
  “皇帝!”太后已是动怒:
  
  “你太胡闹了!军国大事,先斩后奏,这可是死罪!你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偷了虎符帅令,不想着杀一儆百,却要听什么回禀,成何体统?”
  
  皇帝一惊,随后慌忙道:
  
  “母后。江笑书值得信任,他是我的朋友,不会……”
  
  “皇帝没有朋友!”太后再次打断他:
  
  “江笑书自幼就无法无天,早该杀了,先皇要处罚,你和安然却拼了命求情,这才留了他一条命。瞧瞧,现在惹出这等滔天大祸,如何收场?”
  
  皇帝见母亲气极,赶紧上前宽慰,太后平息怒气后,又沉思良久才开口:
  
  “那首秦城格局的歪诗,你可还记得?”
  
  “记得的。”
  
  “北城南城明争暗斗多年,武将以江平为首,文官领头便是首辅黄志昭……先皇当年教你的,你可还记得住?”
  
  “先皇说,官员们结党不可怕,怕的是他们营私。一党独大,必定祸患无穷,所以要扶持另一党与之抗衡,哪边弱了就扶,哪边强了就压,维持平衡,方能长治久安。”
  
  “记得就好。”太后道:
  
  “二十四年前西北民变,江平一鸣惊人,君子豹变,自此成为北城武将一党的核心。先皇担心他日后功高震主,因此开始扶植南城以黄志昭为首的文官,终于在殡天前,维持了双方最微妙的平衡。你登基后胡闹了三年,这次回来亲理朝政,却方方面面都妥帖得紧,你当是出自于谁?”
  
  “先皇用心良苦,我时刻谨记。”
  
  “你亲政不到两个月,就要杀江平的头,他倒是忠心耿耿,负荆请罪等你发落发落。可新的武将首领有没有他这么忠心呢?”
  
  “谁会是这个新人?”
  
  “连人都对不上,就敢杀顾命大臣?”
  
  “孩儿并没有要杀江尚书。”
  
  “这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的皇位虽然稳固,可你却对百官一无所知。我再问你,江平死后,黄志昭必定势大,你要扶谁起来,和他党争对抗?”
  
  “我、我不知道……”
  
  “都不知道?”
  
  “是、是……”
  
  “皇帝,我要你即刻去太庙,问问你父皇、问问你祖父、问问我大秦十七代先皇——他们如果是你,现在会这么做?”
  
  太后素来慈祥,先前秦尊荒唐了三年,她也未置一词,可今日却大发雷霆,秦尊快被吓得快失了魂,更要他去太庙反省,可见此事之重大。
  
  秦尊一刻不敢留,连夜冒雪去了太庙。
  
  ………
  
  南城,黄府。
  
  吏部尚书,掌管天下官员任命,权力之大,被世人称为“天官”。
  
  内阁首辅,虽然只有区区五品,可非各部尚书不能担任,权力更是堪比已废除的丞相。
  
  吏部尚书加内阁首辅,可谓位极人臣。
  
  人臣顶点的黄志昭,驱散了所有要来议事的同僚,独自一人静坐书房。
  
  放下手里的《周易》,黄志昭自言自语:
  
  “湘州官场出了大事,我竟一无所知?江小子死了么,我看未必?江平求朝廷发落,三司竟无人敢审他,是谁的意思?湘州究竟会发生什么……”
  
  黄志昭突然想起,兵部的官员们今天个个如丧考妣,可江平明明还没死,他们为什么要这样?
  
  虎符!帅令!黄志昭何等机敏,立刻想通了一切——湘州官场与江笑书的矛盾已不可调和,江笑书已经调兵,对他们进行武力清算!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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