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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三十八章 税才是王道

第七百三十八章 税才是王道 (第1/2页)
  
  诗云:江山代有人才出,各领风骚数百年。
  
  欧阳修的离世,是否能够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?
  
  如果从表面上看,其实随着神宗即位,韩琦离开京城,就已经是宣告庆历四君子的时代接近了尾声。
  
  但其实事实并非如此。
  
  目前朝中理念之争,思想之争,各种明争暗斗,都是受亲历四君子时代的影响。
  
  虽然他们人不在朝中,但他们的思想一直影响着朝廷局势,无论是保守派,还是革新派。
  
  要是没有范仲淹开启改革变法序幕,之后不见得会有王安石变法。
  
  二者其实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。
  
  而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,其实也是继承庆历新政的思想。
  
  这看似矛盾,怎么革新派和保守派,都是出自一派,但其实这只是顺理成章。
  
  因为司马光他们这一派,也不是不要改革变法,而是说要继承范仲淹的改革思想,节流,就是精简官吏,对症下药。
  
  但是他们认为,这时机尚不成熟,现在改革,结果还是会跟庆历时一样,韩琦、富弼、欧阳修都是这么想的,是看不到成功的希望,反而会得不偿失。
  
  他们自己都认为,庆历新政,不但没有改善朝政,反而使得国家每况愈下。
  
  他们现在要以休养生息为主,无论是对外,还是对内。
  
  等到时机成熟再进行变法。
  
  他们就是那种等等党。
  
  更别说,庆历四君子还有不少门徒,如苏轼、苏辙的政治理念,与欧阳修就非常像似。
  
  哪怕是在东流、北流的问题,他们也都是同属欧阳修的北流派系。
  
  但是,他们的时代已经终结,不是因为他们的离世,而是因为公检法的出现。
  
  公检法的思想和制度,是庆历时不曾有的。
  
  当下的社会改变,也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。
  
  比如说税收。
  
  今年是东京汴梁是全面执行新税制,就是将免役税的设计,应用于总税上。
  
  相比起之前执行免役法时,这回反对声是要小了很多,因为税务司主要是针对权贵们的额外收入,他们也没有太多反对的理由,第一回没有阻止了,现在就更加阻止不了了。
  
  但不代表,他们就会甘心交税。
  
  他们也在努力尝试用各种办法去避税。
  
  其实不仅仅是富人,普通百姓,也是如此,此乃人性也。
  
 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,所有税收已经全部收上来,那么接下来就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,看看谁能够被抽查到。
  
  此时已经入冬,清晨时分,那凛冽的寒风,已经是渐入佳境,犹如一把把小刀,从人们的脸上撕开一条小口,那种酸爽,真是不言而喻。但为求生计的百姓们,兀自是挑着担子,顶着寒风,进城做买卖。
  
  市集门前。
  
  一个赶着驴车正在登记时的货郎,突然被两个身着灰白色制服的男人给拦了下来。
  
  这瞬间引来不少人的瞩目。
  
  因为只有东京税警才穿灰白色制服,并且制服中间还绣着一个偌大的字-——税。
  
  就是这么直白。
  
  众人纷纷向那货郎投去“恭喜”的目光。
  
  “南郊外河下村贺欢?”
  
  一名税警问道。
  
  “是,是小人。”那货郎战战兢兢道。
  
  另一名税警翻了翻自己的小本子,然后朝着同伴点头,“没错,是他。”
  
  同时掏出一张纸给同伴。
  
  问话的税警接过来那张纸来,然后向货郎道:“根据我们税务司所查,你在今年六月份,倒卖了一批价值六十贯钱的药材,但你并没有在税单上写明。我们必须依法对你做出惩罚。这是伱需要补交的税款和罚金。”
  
  说着,他便将罚单递过去。
  
  “哎呦!”
  
  那货郎顿时一脸委屈,“两位税警,冤枉啊.我.我真是忘记了,我补,我马上就补,求你们别罚我了。”
  
  那税警面无表情道:“抱歉!我只有给你罚单的权力,若是你有任何不满,可以去找珥笔进行申诉,如果你认为我们税务司做的有何不对,亦可以去检察院申诉。”
  
  那货郎见求饶无果,只能接过罚单,恼怒之下,又道:“二位税警大哥,你们是不是日子也不好过?”
  
  税警疑惑地看着他。
  
  那货郎道:“连咱们这些小鱼小虾都不放过。”
  
  税警点点头道:“是的。”
  
  一旁围观的百姓,其中有几个心虚的眼珠子乱转。
  
  以前税务司专门调查富商、权贵,一般很少查百姓的税,很多百姓是抱有侥幸心理的。
  
  总警署。
  
  大上午,曹栋栋就跟马小义坐在总部烫着热酒,喝了起来。
  
  “哥哥,听说三哥正在打官司,咱们去瞅瞅?”马小义放下酒杯来,冲着曹栋栋眨了眨眼。
  
  “不去!”
  
  “为啥?”
  
  “咱们去看那些税警耍威风么?”
  
  曹栋栋哼道:“最近那些税警四处出击,百姓都已经不看咱们皇家警察一眼,要说威风,还得税警威风,咱们还是得想办法去那边混,可是有意思多了。”
  
  马小义道:“俺早就说过,不知哥哥有何办法能将咱们调过去?”
  
  曹栋栋道:“哥哥要有办法,犯得着坐到这里叹气吗?咦?税警?”
  
  “什么税警?”
  
  马小义错愕道。
  
  曹栋栋手往大门那边一指。
  
  马小义回头看去,但见一名皇家警察正在与一名两名税警交谈。
  
  曹栋栋扯开嗓子喊道:“刘二,什么事?”
  
  唤作刘二的皇家警察,立刻将那两名税警给引入堂内。
  
  “衙内,他们说咱们警署里面有人逃税。”刘二道。
  
  曹栋栋倏然站起身,“不可能,咱警署怎么可能会有人逃税。”
  
  说着,他看向马小义。
  
  马小义道:“哥哥看俺作甚,俺的钱可都是汴京律师事务所算得,是不会出错的。”
  
  那税警道:“请问曹副警司,你们总警署可有一个名叫符世春的人。”
  
  “小春?”
  
  曹栋栋和马小义同时惊呼道。
  
  但随即二人便是眼珠子乱转。
  
  “快快快,快去将小春叫来。这回可有好戏看了。哈哈哈!”
  
  “想不到小春哥是这种人,竟然还逃税。”
  
  两个人当即乐了起来。
  
  过得一会儿,符世春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,“是谁?谁说我逃税?我符世春在乎那几个小钱吗?竟然坏我名誉,岂有此理。”
  
  一圈皇家警察在门口观望着。
  
  曹栋栋立刻拱火道:“小春,就是就他们两个小税警。”
  
  说着,他又激动地向那两个税警道:“他就是符世春。”
  
  符世春冲着那两名税警道:“你们是不是搞错了?”
  
  那两名税警相觑一眼,其中一名道:“我们只是奉命执法,倘若符主簿觉得有问题,可以去进行申诉。”
  
  另一名道:“根据我们所查,符主簿在今年半月的足球联盟总决赛,下注一百贯齐云社二比一,共赢得三百五十贯钱,不知是否有这事?”
  
  符世春当即就傻眼了,“这这也要交税吗?”
  
  曹栋栋、马小义当即偏头看向符世春。
  
  “小春,你这叛徒,不买我侍卫马,竟然买齐云社。”曹栋栋面色狰狞道。
  
  马小义道:“小春哥,你买也罢了,赢了钱还不请客,俺记得那天去飘香楼,还是俺给的钱。”
  
  “你们先别闹。”
  
  符世春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,道:“我先解决完这事。”
  
  说着,他又向那税警道:“连这种钱都要交税吗?”
  
  那税警道:“如果赢的钱,不需要交税,肯定会有很多人借此逃税。”
  
  “我是真不知道。”符世春那白白的脸皮,已经是红透了。
  
  他可是很爱面子的,但是他也是刚回来不久,不清楚赌球也要交税,如今被人查到署里面来了,可真是太丢人了。
  
  这不得被曹栋栋说上一年啊!
  
  “抱歉!我们也是奉命执法。”
  
  那税警说罢,就将一张罚单地上,“如果符主簿没有异议,就按时将税补上,还有罚金,若有异议,可以请珥笔申诉。”
  
  “申诉。”
  
  马小义唯恐天下不乱,道:“小春哥,这咱不能忍啊。”
  
  “滚一边去。”
  
  符世春接过罚单,又向那两名税警道:“下回能不能别找到警署来,单独找我说不行么。”
  
  那税警忙道:“抱歉,我们必须得按时完成任务。”
  
  皇庭。
  
  再凛冽的寒风,也挡不住东京百姓观审的热情,尤其是这税务司,明年一年的八卦,可都全指望这一个月。
  
  只见年轻的庭长吕嘉问是意气风发坐在上面,之前那几个大官司,全都是赵抃亲自审,如今可算是轮到他了。
  
  而坐在被告席上乃是任店的东主,任友富。
  
  这是京城的大财主,张斐也是亲自上阵,身边坐着许芷倩,身后还坐着二十几个年轻人,全都是国子监的学生。
  
  这可是他们最佳学习的机会,他们也就这个机会,因为等到年后齐济、王巩他们得南下,他们就全得顶上。
  
  正好赶上这密集的税务,是能够帮助他们,尽快清楚检察院的工作。
  
  等到对方珥笔一番冗长的解释后,张斐缓缓站起身来,环目四顾,“为什么税务司会注意到任店,就是因为税务司发现,在马行街东段,也就是任店主店所在的位置,包括和乐楼在内两家规模与任店相当的店铺。
  
  就拿和乐楼举例,任店与和乐楼每家都拥有一千五百户脚店,每年都是从曲院购买二十万斤酒曲,此外,任店的眉寿酒和和乐楼的仙醪酒,耗费酒曲都差不多,都是一斤酒曲,酿造二十五升。
  
  同时他们都还经营盐、茶,糖等买卖。但是他们所缴纳的税额,却相差整整五千贯,这几乎是不可能的。”
  
  对方珥笔陈乐立刻站起身来,“每个店铺的买卖不一样,张检控的事务所和李家书铺,同处录事巷,可税额却相差一万贯。”
  
  张斐笑道:“汴京律师事务所所雇之人,是李家书铺的一百二十倍,要是税额跟李家书铺一样,那事务所早就关门了。”
  
  吕嘉问敲了下木槌,“辩方也不是第一回上庭,应该懂得规矩,等检方说完,本庭长自会让你辩诉的,这可不是市集。”
  
  “抱歉。”
  
  陈乐郁闷地坐了下去。
  
  张斐又继续道:“于是税务司就顺着这条线索进行调查,而在仔细查阅任店的账目时,他们发现任店每年进购酿酒的米,是五百文一石,但众所周知,去年粮食的市价是在四百文左右。
  
  而根据任店的酿造工艺来看,大概是酿造一斗酒需要一斗米,而一斤酒曲可酿造二十五升酒,也就说二十万斤酒曲,可酿造五百万升酒,耗费五万石粮食,一石粮食多一百文钱,这就可以少报五千贯。”
  
  被告席上的任友富激动道:“这粮食价格有升有降,五百文的粮食比比皆是,你凭什么说我少报?”
  
  张斐道:“因为孟家粮铺的账目上,登记你是以三百文钱价格从他店铺里面进购粮食。你是说孟家谎报收入?”
  
  坐在里面的贵宾,纷纷瞟向角落里面的一人,这人正是孟家粮铺的东主,也是审刑院知院孟乾生的堂侄儿。
  
  今儿坐在这里的,没有几个权贵,全都是大富商,樊颙他们都来了。
  
  因为朝中很多事,权贵们无暇顾及这里,他们不来,商人自然能够进来观审。
  
  任友富顿时不做声了。
  
  他如果没有错,那就是孟家有错,那可就是一场大戏。
  
  张斐将会对此非常期待。
  
  任友富可不敢让孟家来背锅。
  
  张斐又向吕嘉问道:“庭长,我方提供的证据足以证明,任店为求逃税,不惜做假账,不过税务司目前也只是查到冰山一角,故此我们申请查封任店,进行彻底调查。”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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